曲岑仕回頭笑道:“走吧,我告訴你。”他笑是因爲走在這條路上,他確實覺得挺輕鬆的。而且這個小胖是他最好的兄弟,這些祕密對他隱瞞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能說出來,這份輕鬆更明顯了。
從榕樹下走到那邊殘垣斷壁的岑家村舊址,是要有半個多小時的,這半個多小時裏,足夠曲岑仕給他說這個祕密了。
“小胖,我小時候是不是跟你們說過,我看得到鬼啊?”
“說過,我還記得那時候還被我笑話了。說你是鬼兒子。”
“小胖,我說的是真的,我看得到鬼。”
“我現在信了。”
“還有,你也說對了,我真的是鬼兒子。”
聽到這句話,小胖就笑了起來:“年紀都這麼大了,你能不能不要開這個玩笑呢?而且這種玩笑話,也只有小學四年級以下的人才會相信,你這麼說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曲岑仕看了看他,提醒道:“好了,看到那邊帶着紅布的石頭了嗎?從這裏開始,我們將進入一個奇門遁甲陣裏,裏面有七個陣眼,跟着我走,別踩錯地方。那會讓你在這裏的時間地點不停地做無限循環。我沒把握能拉你出來的。”
“什麼?你……什麼?”小胖驚訝地看着曲岑仕,再看看一旁路邊那綁着紅布的石頭。 他是不相信曲岑仕的那些話,感覺他就是在開玩笑,但是現在看着曲岑仕眼中的沉穩和認真,他又感覺曲岑仕不是在開玩笑。但是不是開玩笑的話,這是什麼意思?這些話是真的?
“這個……就和桃花島差不多?”
“差不多吧。都屬於奇門遁甲。只有七個點而已。”
“那,你來這裏幹嘛?”
“來見我爸媽。”曲岑仕很自然地說道。
但就是他那很自然的話,卻讓小胖整個人驚呆了,甚至就連腳步都忘記往前移了。
直到曲岑仕喊道:“跟上啊!發什麼呆啊?”
“你爸媽不是早就死了嗎?”小胖跟了過去。
“你還記得上次我帶你去那房子,有我爸媽的遺詔嗎?”
“記得啊。”
“你不是問,爲什麼我爸沒有相片,只有畫像嗎?現在我回答你,因爲我爸是個鬼,拍照他也上不了像的。”
小胖沒聲音了,或者說,這個時候,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如果說不信,那麼曲岑仕不可能跑這麼遠來,就爲了忽悠他好玩的。如果說信了,這個也太假了吧。
曲岑仕繼續說道:“我本來是想瞞着所有人一輩子的,但是零子叔說,既然已經認定了你的搭檔,就應該告訴你。因爲我們的敵人不是人,一些事情,要部署好,就不能瞞着你。而且我是真的把你當兄弟,所以今天帶你來見見我爸媽。”
小胖依舊沒有聲音。
“放心,沒有危險的。這村子叫岑家村,我名字曲岑仕裏的岑就是我真正的爸爸的姓。現在岑家,就我一個孩子了。每年鬼節,就的村子裏好幾百個鬼上來看看的日子。我都要在這裏上香祭祀的。沒事,沒危險。都是我祖宗。而且我爸媽是常駐這裏的,有他們罩着呢。我爸媽人很好的。喂,小胖,你沒事吧。”
說着說着,曲岑仕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一直跟着自己的小胖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才發覺到小胖的臉已經是煞白的了。
曲岑仕看看天上的太陽,說道:“現在是中午一點,你就這個樣子,那麼晚上一點的時候,你還是睡覺好了。”
終於小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你剛纔幹嘛不讓我開車啊。那樣我晚上也好睡覺啊。我現在在車子上睡了四個多小時呢!”
那麼後果就是晚上他睡不着了。
曲岑仕一笑:“我爸媽不會怎麼樣的。我這次來,就是想跟我爸媽說說這件事。要知道敵人不是人的話,我們也需要用別的方法來對付了。我已經跟零子叔說了,但是他也不想讓他過多參合進來。年輕的時候,他就幫過我爸媽了。現在讓他來幫我這個忙,總覺得……好像……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就是覺得他再參合進來,他會出事的。乾脆找我爸媽好了。”
走在村子裏,除了比較陰冷之後,這裏並沒有任何的異常。漸漸地,他們來到了有着“岑國興之墓”那大墓碑的大榕樹下。榕樹旁的祠堂在這個村裏是唯一完好的建築了。每年這祠堂都會重新修葺一下。以前曲岑仕小,每次過來的時候,就零子叔幫忙整理,後來曲岑仕大了,他也能自己釘門窗什麼的。
跟在曲岑仕的身後,兩人一起來到了祠堂。放下了揹包,曲岑仕開始上香,並說着:“看那最新的牌位就是我爸媽。”
小胖湊了過去,低聲念道:“岑祖航,王可人。喂,那你爸媽……現在呢?”
“爸媽他們會出來的。先上香,告訴他們,我來了。”
曲岑仕並沒有那些神婆那樣的上香方法,他是直接把香點燃了,插在了香爐上,淡淡地說一句:“爸媽,我回來了。”就這樣結束了。
就連小胖都看的一愣一愣的。曲岑仕催道:“看什麼啊,搭帳篷吧。就外面那塊空地。每次我來都在那的。”
接下來就跟一般的露營真的差不多了。如果忽略掉他們身旁那詭異的社和祠堂的話,就真的只是露營而已了。
時間漸漸進入了黃昏,夕陽墜下,在祠堂,小帳篷面前已經有無煙爐生了火,煮着泡麪了。
等到天空沒有一點光線,整個黑暗籠罩了村子,只有無煙爐了那火光映着曲岑仕和小胖的臉的時候,整個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你打算跟你爸媽說什麼?”小胖問道,經過在這個村裏的幾個小時,他已經能克服自己的恐懼心理了。畢竟他在野外的機會也很多,這樣的膽量早就被他爸練出來了。
“就說這件事。零子叔是從一個風水先生的方向去跟我說的,我想又很多想不到的。現在我帶着這個佛珠,要是真的被鬼整死了。我爸媽這都要說一聲的吧。特別是……”曲岑仕的話突然就沒聲了,小胖疑惑地看了過去,就看到曲岑仕的目光看着對面的的黑暗,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喊道:“爸,媽。”
來了?!真的是鬼來了!小胖跟曲岑仕看着同一個方向,但是卻只看得到那邊的漆黑,還有漆黑中飄忽着的幾團磷火。
他的心中震了一下,就感覺到了一股涼意穿過皮膚上的毛孔,進入了身體中,讓他引不住打了個寒顫。
曲岑仕說道:“這個是我好兄弟,小胖。 我的夫君權傾朝野 就是我經常說的那個小胖,他現在不胖了。”
曲岑仕很自然地說着話,然後站起身來,就準備走向那邊的黑暗中。
小胖是坐着的,卻也拉住了他的手:“喂,你爸媽來了?”
“嗯,你看不到?”
“我……看不到!”
“哦,也許你陽氣重吧。這整個村子,陰氣本來就重,應該看得到啊。我去跟我爸媽說幾句話,一會就過來。”
“喂!”小胖卻沒有放手,“那我呢?”不恐懼是一回事,是不是就僵着不動是另一回事。特別是在指定身旁不遠就有鬼的情況下。
小胖是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纔回來這麼幾天,就已經被完全的顛覆了心中的科學理論的。如果是十天前,有人告訴他這些事情,估計他也絕對會笑着說道,你被人騙了吧。
可是現在他卻說不出來,一切的事情,都在慢慢指向着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世界。而恨不巧,他的好兄弟曲岑仕卻正好熟悉整個世界。
曲岑仕猶豫了一下,一把將他拉了起來:“你也過來吧,反正這件事,你也要參與的。”
小胖是被曲岑仕拉起來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才鼓起勇氣跟着曲岑仕走去。
在進了黑暗中,漸漸的就能看清了那在殘垣旁的兩個……鬼影。一男一女,在曲岑仕的眼中,他們兩就是好好的站在那的。但是小胖只看到了一閃的影子,還以爲不存在了,但是從曲岑仕的說話上還手能確定他們就在面前的。雖然看不到,但是小胖還是能聽到他們說的話的。
“你這個時候來幹嘛?都說了別總是吃泡麪,要學着自己做飯菜。以後過來也能當野炊啊。”王可人,就是曲岑仕的媽媽說道。這句本來是責怪的話,但是從她那二十幾歲的聲音裏,聽着卻像是高興的,歡喜的。畢竟兒子一年只能來兩三天。現在兒子出現已經是讓她恨意外的事情了。
岑祖航,曲岑仕的爸爸曾經是一個很牛逼的煉化過的小鬼,所以他看事情就老練得多了。他說道:“你手腕上戴的東西是什麼?邪氣這麼重的東西,你也往身上戴?”
“爸,我就是爲這件事來的。”曲岑仕是站着把這件事從頭說了一遍的。從他那熟練的站着對着空氣表述的樣子,看來他對他的父母並不陌生。
而小胖就受不了,在他看來現在的曲岑仕真是夠讓人意外的。 岑祖航(曲岑仕爸爸)在曲岑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了。那東西帶着的氣息不是鬼常會有的陰氣,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氣息,妖氣。就算岑祖航現在只是一個走不出岑家村的鬼,但是他曾經也是一個很優秀的風水師,怎麼會忽略掉這個氣息呢?
曲岑仕將手伸了出去:“爸,這個是我現在在調查的事情。一百零九顆的佛珠,零子叔說,這個也許跟妖魔界有關係。”
“那你就別插手。就算你戴上了,找你零子叔,金子大媽想辦法,他們多少能保下你的。”對於零子金子的這點能耐他還是相信的。
“可是爸,”曲岑仕上前了兩步,說道,“這樣的佛珠已經弄死了好幾個人了。其中一個是菜鳥。”
菜鳥他爸爸就算不知道,她媽媽應該是知道的。王可人(曲岑仕媽媽)走上前,挽住了丈夫的手臂,輕聲說道:“菜鳥是柿子的好朋友,比柿子大一歲。”
曲岑仕點點頭:“所以,爸,這件事我絕對會查下去的。”接着他把這件事的經過疑點都跟他爸媽說了一遍。
小胖雖然心裏有着放不開,但是也沒有了一開始的緊張,畢竟都在這裏這麼長的時間了,也看不到什麼恐怖的鬼怪。反正他現在是什麼也看不到,但是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看着曲岑仕對着空氣很詳細的說着這件事,甚至把他們之前寫下的那張寫着疑點的紙,都拿出來給他爸看了。
小胖也能跟着冷靜地在一旁做着補充。他們的分析很詳細,也很有邏輯。岑祖航聽着,不時點點頭。而王可人看着小胖不時又看看曲岑仕,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在曲岑仕終於把事情說完之後,她媽媽突然插進了一句話:“柿子,你不會跟着零子叔一樣了吧。”
“啊?什麼?媽,這件事我也不想啊。但是現在我已經卷進來了。而且菜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
岑祖航說道:“你真不放手?”他再次確認着問道。
“不放。我今天帶小胖過來,也是因爲零子叔說過,要堅持下去,當搭檔就要相互信任。現在我把小胖帶過來,也是下了這個決心的。”
岑祖航猶豫了一下,還是凌空畫符,手一揮,那空中就出現了幾個燃燒着的符文。在符文燒盡之後,他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了幾根頭髮,又拿出了紅線,編起了手鍊來。
在小胖的眼中,這一切都很神奇,很詭異。因爲他看不到柿子的爸媽,只看到好好的空氣中就燃火了。燃火就燃火吧,還燃出了像字一樣的形狀來。
藉着這個時間,曲岑仕媽媽拉過了他,壓低着聲音說道:“兒子,你跟媽媽說實話,你真沒有跟零子叔一樣?”
“一樣什麼?” 愛上獨宿情人 曲岑仕還有些弄不清楚呢。
“爲什麼你第一個帶到我們面前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呢?”
“呃……媽,小胖只是我兄弟。”曲岑仕總算聽明白。
王可人皺着眉,她是真不相信這句話的。不因爲什麼,就是女人,呃,是女鬼的直覺。岑祖航把手鍊編好了,紅線裏纏着他的頭髮。他拉過了曲岑仕的手腕,一邊把那紅線和佛珠綁在一起一邊說道:“這種佛珠,在我還小的時候聽說過一次。其實並不是開光的,而是灌注了妖氣在裏面,讓它成爲一種容器。”
“容器?”小胖聽得到看不到乾着急着。
不僅小胖吃驚,就是曲岑仕也吃驚啊。容器這個詞,在字典中的解釋就是盛裝物品的器皿。但是現在怎麼看,這個佛珠也裝不了東西吧。不對!能裝!這些案子中失蹤的處了佛珠,還有死者的魂。“難道……”曲岑仕都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測,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這些事的背後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難道那些死人的魂是被裝在了佛珠裏,然後跟着佛珠一起消失了。或者是去了某個人的手中,而那人需要這些魂?”
“也許吧。”岑祖航將手鍊和佛珠綁在了一起說道,“這手鍊和佛珠同時戴着,如果你真的出事了,這手鍊,會拽着你的魂,我們只要順着去找就行了。但是兒子,爸媽並不希望你去冒險,我們還是希望你能放手,什麼也不管。如果你真的不想放手的話,爸媽會努力幫助你的。”
曲岑仕朝着爸媽一笑,說道:“爸媽,要不我回去就把你們接到我常住的那小屋子裏供奉着吧。”
“不用,你住的那房子,陰氣太重。你媽媽身體虛,那地方反而不適合她。我們那邊房子的結界問題,讓零子叔解決。”
“嗯,他已經解決了。爸。”
小胖湊了過來,他的眼中,曲岑仕的手裏就是突然出現了一條手鍊的。“這個那麼牛逼啊?叔叔也給我整一個?”
曲岑仕用手肘不輕不重地撞了他一下:“你戴不了這個。”
正事說完了,接下來就是曲岑仕的媽媽了。曲岑仕的爸爸是一個被煉化過的厲鬼,現在是因爲有着冥婚的關係沒有消失,但是他也走不出這個村子。他們只能一天天在這裏等着,過着同樣的日子,看着同樣的景色,直到王可人的陽壽已盡,她可以去投胎之後,冥婚消失,到時候岑祖航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王可人原本的陽壽到底有多長,沒有人知道。
曲岑仕想着媽媽每次說的話還不都是這些嗎?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不一樣了。她拉着兒子直接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然後才問道:“兒子,你老實告訴媽媽,你和小胖到底是還不是?”
“媽!我剛纔都已經說了。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當初你零子叔和漠少爺也是這麼說的啊?”
“他們是他們,我和零子叔不一樣。”
岑祖航笑着將妻子拉了起來,說道:“別問了,孩子有孩子的生活。我們走吧。”
雖然能看出王可人的不捨,但是她還是跟着丈夫先離開了。就算兒子是鬼子,他們也不希望兒子長時間和他們待在一起。每次能來看看,能好好說說話就不錯了。他們不想讓孩子整天神經兮兮的,被人說壞話。
在他們消失了之後,曲岑仕才拍拍小胖的肩膀,然後一起走回了無煙爐旁。
小胖也同樣拍拍他的肩膀,跟了過去:“喂!”他說道,“你媽說我什麼呢?我們能怎麼樣啊?我們當好兄弟她還不高興嗎?”
“他是怕我們太好了。”曲岑仕在那釣魚用的摺椅上坐下,調亮了火,熱了點開水。他是給小胖準備的,雖然他沒有感覺的,但是相信現在的小胖會覺得很冷的。而他在給小胖的水裏,加入了一點點的硃砂,這個是壓驚辟邪的,也能祛祛身體裏的陰氣。
(硃砂卻是有壓驚辟邪的作用,在中醫裏也是一味中藥,但是用量很有講究,用不對那就是毒藥。請大家不要嘗試!)
曲岑仕把水遞給他的時候才解釋道:“我零子叔是GAY,我媽看到我帶到她面前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個男人,擔心我和零子叔一樣的GAY。”
“什麼?”小胖就嚷道,“你媽媽什麼眼神啊?我哪裏像GAY了?”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要知道,小胖本來就比曲岑仕高一點,壯不少,加上年紀也大那麼幾個月。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在軍營裏住着的。他最禁忌的就是有人說他不夠爺們了。這幾乎是觸及他底線的事情啊。
“小聲點,我爸媽說不定會聽到的。他們現在應該在祠堂裏休息。”
小胖一口喝光了那杯開水,然後站起身來,朝着祠堂的方向就喊道:“我不是柿子的伴。他有女朋友的。就剛纔說的這件事裏的兩個妖精。大的恬靜漂亮,小的活潑熱情,柿子對兩個都愛不釋手呢!阿姨啊,我真的和柿子沒一點關係啊。”
他在喊出這些話的時候,已經被曲岑仕試圖捂住嘴了。可是曲岑仕在當警察前特訓的那一個月裏就學了幾招,電視裏演的那種,從人身後一抱就能把人的口鼻都捂住的招式,被小胖一個簡單的手勢就化解了,還反而被小胖擒住了。
在說完這些之後,他才放開了曲岑仕。只是在放開曲岑仕的時候,他發覺了曲岑仕的不對勁。眼神不對勁,那表明着就是生氣啊。
曲岑仕當然生氣了,但是他也只是,自己爸媽這些事情,他瞞了小胖那麼多年,小胖並不知道內情。他說的這些話,如果是在一般人家根本就不會有誰在意。當父母的聽到了最多就是兩種心理。一種的兒子出息能有兩個孩子喜歡。另一種就是心疼兒子以後感情路還有得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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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胖並不知道他們家這種情況,他會那麼說也是正常的。小胖發覺了曲岑仕的生氣,連忙坐下來說道:“這就生氣了?你這次也太小氣了吧。說不定你媽媽躲在祠堂裏偷笑呢。”
“小胖,你不知道。我會姓曲,就是因爲他們想讓我當一個普通人,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好好讀書,然後好好工作,然後結婚生孩子。這是他們努力了好幾年,放棄了很多東西給我換來的。我這次堅持要查這件事,我爸能支持,我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而你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小胖也不傻,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媽媽不喜歡妖精?”
“嗯,我想我就是娶一個掃大街的人家的女兒,在我媽媽那,都比最漂亮的妖精好吧。” 曲岑仕長長吐了口氣,他心裏知道他不應該怪小胖的。畢竟小胖這些話,放在一般的人家裏,也就是一個玩笑話。父母聽到了最多說孩子幾句,壓根就不會在意的。而在他爸媽這裏卻不一樣。這裏面的事情,這麼多年來的隱瞞,所以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也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想通了,他纔看向了身旁的小胖,他擋住了部分的爐子,讓他的顯得更高大。曲岑仕推推他,讓他坐好了,才說道:“不怪你,是我沒跟你說過。小胖,我是鬼子,但是我爸媽很愛我。從小他們就希望我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樣。好好的過一輩子,遠離這些靈異事情,然後結婚生子。一切都是最普通的就好。甚至是,我每年都會以乾兒子的身份去跟零子叔住一段時間。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教過我這些。我會的那幾招,都是從零子叔那偷學來的。這次我查一件事,他們心裏其實是很不高興的吧。但是既然已經陷進去了,又有什麼辦法呢?”
“所以,你爸媽也不會喜歡,你有兩個妖精女朋友。”小胖說道,他頓了一下,才說道,“對不起啊,我是真沒想到這個。”
“算了,晶晶和天絲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知道呢。不能就這麼認定人家是妖精啊。我們要想個辦法出來,證明一下。喂,你不害怕嗎?我是說,我是鬼子的事情?”
小胖看着曲岑仕還愣了一下,才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他媽的,跟老子說這個?就算你是玉皇大帝,在我眼裏你還是那個跟我比尿尿,總輸的小屁孩。”
“喂!你瞎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輸過啊。是你輸的好不好。幼兒園的時候,就是你輸的。後來到了高中還是你輸。”
“你說反了吧。 多喜一家人 要不我們現在比比?”
“比就比。呃,那邊去!”曲岑仕看看四周,然後才指了比較遠的一個黑暗角落,提着手電過去了。畢竟剛纔喝了啤酒,現在也該放放水了。
女生一起上廁所,都會說八卦。男生一起去尿尿,都會比誰射得高,射得遠。在那邊房子塌下的泥堆旁,兩人相互比了比說了幾句玩笑之後,曲岑仕突然說道:“你說我要是突然死了,我爺爺奶奶要過傷心啊。”
“幹嘛說這個啊。”
“佛珠不是在我手裏嗎?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鬼或者妖怪來找了。對了小胖,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叫零子叔來看的我屍體,別隨便就燒了。讓他注意我手腕上的手鍊。”
“說什麼喪氣話啊。”小胖聽不下去了。
“我是認真的。還有,從明天開始,你就一直跟着我,我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就要提出來。要記下我每天特別的地方。如果我真的出事了,就把這些給零子叔。”
“讓他給你報仇?”
“也許吧。不過他更有可能把我救回來。這也是我爸給我這手鍊的原因。這就是我最後的一條退路。就算不成功,至少也不會死。”
在鬼村裏這個夜晚,他們面臨了一個難題。小小的帳篷,正好可以兩個人並排躺下。以前曲岑仕來這裏,都是夏天,夏天也就一張毯子。而這次來,顯然是沒有冬天過來的準備,他也就拿來了兩條羊毛毯。這種大冬天的,羊毛毯的保暖作用真不怎麼樣啊。
小小的帳篷裏,曲岑仕縮在羊毛毯下,地面墊着抱穩防潮的毯子,但是還是會冷。“小胖,”他說道,“你冷不冷?我疏忽了,我以前來都是夏天,就一張毯子就夠了。現在才知道,應該買兩個睡袋來的。”
小胖縮在另一邊,牙齒打顫的聲音都能聽到了。 我的冰山女總裁 他平時穿衣服就比小胖少,現在禦寒能力更低了。“行了,不就一晚上嗎?以前跟着我爸,比這裏還冷呢。”
沉默了一會之後,曲岑仕還是坐了起來,把那無煙爐拖過來一點,把火調大,這樣更暖和一些。但是把爐子放過來,就沒有地方睡了啊。
“你不睡了?”小胖也跟着坐了起來。
曲岑仕把毯子包緊自己,才說道:“坐一個晚上吧。我要考慮一下,把祠堂後面的房間收拾出來,放上被子什麼的。以後來也能用。”
“就這種地方?你的被子放上一年,明年再來的時候,就能長蟲子發黴了。純屬浪費錢。”說這些話的時候,小胖已經靠了過來,扯開曲岑仕身上的毯子,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把兩張毯子一起加蓋在兩人的身上,兩人就這麼靠近了,相互依靠,毯子裹住了兩人的身體。
“這樣暖點了吧。”小胖說道,“其實啊,人取暖就跟燒炭一樣。一塊木炭,怎麼燒都沒什麼熱度。但是兩塊靠在一起,就會旺很多的。”說着話的時候,他還伸過手來,攀上了曲岑仕的肩膀,讓兩人離得更近一些。
曲岑仕別開了臉。突然就想到了剛纔媽媽說的話,讓他別跟零子叔學。只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同性婚姻都已經被法律認同了。在他看來,零子叔和漠叔叔除了沒有自己的孩子之外,兩人並沒有什麼不好啊。
都是兄弟,以前也跟小胖這麼抱在一起過,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想到這上面來。今天給媽媽這麼一提醒,他都覺得現在他們兩這姿勢也太過曖昧了吧。
小胖把頭靠在他的頭旁,兩個腦袋就這麼相互靠着,就這樣,小胖都能睡着了。斜着眼睛,看着小胖已經閉上了眼睛。
曲岑仕苦苦一笑,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他也緩緩閉上了眼睛。反正在這個村子裏,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沒有任何的動物,沒有人,偶爾出現個鬼,他爸媽守護着他們的。
在兩個人睡着之後,那邊山坡上兩個鬼影,卻看着這邊隱隱透着亮光,不安了起來。
岑祖航身上穿着兒子去年給他燒的一套厚外套,手裏拿着毛筆,在一塊大石頭上畫着黃符。
在他的身旁坐着的是王可人。她穿着的和岑祖航同一款式的外套。這個也是兒子給她燒的。其實曲岑仕燒給他們的就是一套情侶裝。她沒有看丈夫畫符,讓是看向了那邊的亮光。
岑祖航目光沒有離開那黃符,嘴裏卻說道:“想兒子就過去看看吧。大不了讓他明天早上再睡覺,下午再回去。”
“這個……不方便吧。”
“怎麼不方便了?”
“零子來的時候不是說他和漠少爺結婚了嗎?同性結婚了,這個……柿子和小胖他們……”
“他們不是說了嗎?他們不是。剛纔小胖都說了,我們兒子有女朋友的。”
“可是……”
“兒孫自有兒孫福,可人,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一會你把這些給兒子送過去。他要是睡着了,就在帳篷裏留張字條吧。這個是我記住的,對付妖魔的符咒。對付妖和鬼是不一樣的。”
“嗯,唉~如果真是那樣呢?如果我們兒子這輩子找個男人,或者找個妖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