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個去……
徐淡定的話語讓我有點兒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因爲在我的腦海裏,一直覺得像白城子這樣的地方,當真就是白公館渣滓洞,無比恐怖,正常人進去之後,沒幾個能夠活着回來的。
讓我們去白城子暗中保護林齊鳴,這是什麼意思呢?
用什麼方式?
白城子地處科爾沁大草原的東部,聽說周圍幾十裏地荒無人煙,有什麼動靜,一眼望穿,根本就無法祕密潛入。
聽到我好一會兒沒有回話,徐淡定也知道我在這件事情上面有點兒爲難。
他說道:“這件事情的確是爲難你,但我收到消息,說因爲我們這幾日的準備,武副局長那邊得到了消息,風吹草動,心中惱怒,準備對林齊鳴他們幾個動手,來一個死無對證,就算是事後追究起來,拋一兩個替罪羊而已,卻能夠重重打擊我們的士氣……”
艹!
我忍不住罵了起來,說那幫人好歹也是身處高位者,怎麼跟流氓地痞一般模樣?
徐淡定冷笑,說肉食者鄙,指望他們有底線、講道理,那是不可能的;再說了,這幫人真正發起狠來,都能夠裏通外國,跟那幫老外合作,還在乎這些?
我有點兒無語了,說他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徐淡定說不清楚,或許今天,或許明天,我已經讓那邊的人幫忙照看了,但實在是不放心——如果林齊鳴他們真的死了,我不知道大師兄會做什麼,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如果真的發瘋了,說不定會跟這幫人直接面對面交火,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真的回不來了……
不管黑手雙城是否入魔,只要他公然地跟武副局長、閻副局長以及他們的勢力公然對決,那麼就算是回來了,也洗不白。
如果是這樣,我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想必武副局長那幫人冒着巨大的危險,想要將林齊鳴等人祕密處死,也是這方面的考慮吧。
風險越大,收益越大。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那怎麼辦?把我們也給抓進去?”
徐淡定苦笑,說又不是《監獄風雲》,而且白城子大多都是單獨關押,不會給你串聯的機會。
我說那怎麼辦呢?
徐淡定說我聽說,你懂地遁之術?
我說地遁之術,我自然知曉,不過白城子那樣的地方,必然有大陣存在,而且不知道經過多少前輩打磨雕琢,我用那地遁術,也未必能夠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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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淡定說那麼加上屈胖三呢?
我沉默了,思索了好一會兒,還是搖頭,說不行。
徐淡定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麼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難不成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林齊鳴、布魚和董仲明被人害死在白城子裏面?
呃……
徐淡定的話語,讓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很顯然,徐淡定是沒有了辦法,方纔會找到我的,但凡有一絲把握,他也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把我們調出京去。
但沒辦法,林齊鳴等三人,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談彼此之間的交情,單講一點,那就是他們和黑手雙城的關係。
情同手足。
一個白合都已經足夠讓人心傷了,如果再加上林齊鳴、布魚和董仲明三人,黑手雙城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會憤怒得融化掉。
許久之後,我問道:“我可以試一試。”
啊?
徐淡定本來都已經陷入絕望之中了,聽到了我的話語,頓時就激動了起來,說真的?
我答應下來,整個人的心思頓時就活泛了許多,說道:“雖然不能用地遁術進入其中,但我還有別的手段——淡定哥,你在白城子的人,能不能接應我進去?”
這個……
徐淡定猶豫了一下,說這個恐怕很難,那兒的防衛十分森嚴,從最外面的戒備區,到達關押犯人的囚室,一共需要經過六道關卡,十來道程序,不光有最先進的電子設備,還有許多巫術、道法、陣法以及鬼魂之術的警戒,進出其中,也需要相當多的手續,真正能夠自由出入的,除了白城子自己的人外,只有大區局長、總局副局長以及宗教局巡視員(副部級)級別之上的人,纔可以。
我笑着說道:“如果是白城子自己的人呢?”
徐淡定嘆氣,說我們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給你搞到內部的身份……
我說你恐怕忘記了我的外號。
徐淡定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千面人屠?”
我說對,事實上,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讓你們的人先出白城子來,我裝成他的模樣進去,你讓人在裏面接應——只要混進了白城子裏面去,那幫人想要再謀害林齊鳴等人,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哈、哈……
聽到我的話,徐淡定頓時就不淡定了,口中喃喃自語幾句,顯得十分興奮,隔着手機,我都能夠想象得到電話那頭他手舞足蹈的樣子。
很快,徐淡定回覆我,說好,這個我來安排——現在是晚上七點鐘,你現在立刻出發,前往西苑機場,那裏有人接應你,等回頭我安排好了,再跟你說後面的事情。
雙方商討結束,我掛了電話,問屈胖三,說你跟我一起?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說我無所謂啊,主要是看你——你覺得沒我你成不?
我笑了,說得,我們這樣的年輕人,還需要您這樣的老司機扶上馬、送一程,當然需要。
屈胖三撫腹大笑,說你小子長進不少。
當下我們也是匆匆收拾,讓後由羅胖子開車送我們前往西苑機場,隨後登上了一架祕密班機,飛往東北方向。
當天夜裏十一點多,抵達機場之後,有人接應,將我們帶到了白城子附近。
接頭的人,叫做袁俊。
他既不是茅山的人,也不是龍虎山或者別的宗門之人,而是8341系統出來的,至於爲什麼會受命于徐淡定,這個我也有點兒懵。
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戴着一副眼鏡,身材偏瘦,雙目炯炯有神,甚至有些銳利。
來的路上,他一直跟我講起白城子裏面的規矩、地形、級別以及其他需要的東西,甚至還給我草繪了一幅地圖。
從地圖上面來看,白城子總共分爲三個區域,分別是戒備區、生活區和監牢區。
戒備區又叫做無人區。
從科爾沁大草原東部駱縣樑子往西起,那一片的草原就是軍事戒備區,拉起了鐵絲電網,豎起了招牌,不準任何人進入其中。
在這個地方,還埋藏着許多地雷,曾經發生過牧民的羊羣誤入其中,被炸死的情況。
這範圍上百公里,每隔一段地方,都有監視器,堪稱天網,而且還有巡邏隊,再加上不均勻分佈的雷區,形成了白城子的第一道防線。
同時,白城子在這兒也佈置了許多的法陣,讓人無處遁形。
別說人,就連鬼都不敢往這兒湊。
生活區是在監牢區外的一片區域,這裏是看管白城子要犯的看管、研究部門和白城子供奉、學校等機構的地方,有着完善的生活設備,甚至還有電影院、菜市場以及許多民生機構。
再往裏,就是白城子的本身,也就是監牢區。
據袁俊告訴我們,白城子擁有着最大、最專業和嚴密的監牢建築羣,有監牢、地牢、水牢、空中牢房等,監位無數,這裏面不但關得有許多犯事兒的江湖小嘍囉,而且還有許多兇名卓著的邪道巨擘,甚至還有建國前就關押於此的老魔頭,以及被鎮壓於此的妖魔鬼怪。
總之,所有與修行者相關的囚犯,大多數都會關押於此。
林齊鳴、布魚和董仲明三人,因爲地位的緣故,被關押在重刑犯的空中牢房之中,監控十分森嚴。
不過據袁俊說起,白城子這兒的制度和設備都十分先進。
儘管那消息說得有模有樣的,但能夠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之前跟徐淡定交流過,甚至覺得沒有必要理會。
無稽之談。
他的反饋與徐淡定的焦急有些出入,對於我們的到來,袁俊雖然歡迎,但也表達了不必冒險的保守意見。
不過在我們一再堅持之後,他還是同意了我代替他的身份,進入白城子的計劃。
事實上,在我們趕路的時候,徐淡定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袁俊臨時出來辦事兒,現如今正好回去。
他是監牢的看守之一,而且今天排的是夜班,與他一起巡視的人員,叫做馬鬆鬆,也是我們的人。
裏面將由他來接應我。
一切都安排妥當,我聽袁俊介紹得差不多之後,從他的手裏接過了鑰匙、身份牌以及其他的一切事物,然後在車上對袁俊進行了最爲深入的觀察。
我連指紋和瞳孔都觀察仔細,而隨後袁俊與屈胖三下車,有我開車前往白城子。
夜已經黑了,天空上如同蒙上了一張黑布,什麼也瞧不見,我將車子裏的音響聲音調大,裏面放的,是許巍《曾經的你》,男人低沉而充滿魅力的嗓音,在夜空之中不斷迴盪着。
我一路向前,朝着曾經無比神祕的白城子,前行而去。 在我的眼中,白城子無疑是強大而恐怖的,而它所有的光環,最主要是來自於其身上的神祕。
在許多的江湖人看來,白城子簡直就是一個地獄般的存在。
這裏有着全國最龐大的監獄系統,有着許多強大的看守,當初8341出來的強者們,一大半去創建了宗教總局,而另外一小半,則創建了這個震懾住了無數修行者的白城子監獄。
這些人的強大,曾經讓無數修行者聞風喪膽,也讓強大得如同茅山宗、青城山等頂尖的宗門,都最終關閉了山門,置身事外。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我不會因爲邪靈教兩次攻破白城子,將人劫走而小看對方半分,也不會因爲那個假冒我的茶葉貨從中逃脫而輕視。
在我看來,這些在外界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指不定其中有多少的黑幕呢。
此刻的我,需要穩下心思來,度過這一重重的難關。
畢竟我現在頂着的,是袁俊的身份,如果我暴露了,那麼袁俊必將受到牽連,雖然這裏面涉及到黨派鬥爭的緣故,但從白城子的角度來說,袁俊的這種行爲,其實已經算得上是一種背叛了。
有這樣的事情在,袁俊就很難在白城子再待着了。
這對於許多在白城子待了大半輩子的修行者來說,這可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來的路上,徐淡定在電話裏跟我簡單談起過白城子的事情。
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在這麼一個地方建城,最主要的原因,並非是附近強大的軍工企業和一望無垠的大草原,又或者別的事兒。
白城子坐落於此的唯一原因,是這兒,是元朝龍脈最後的殘餘之地。
曾經的元朝,從成吉思汗鐵木真統一漠北,建立了蒙古帝國,開始對外擴張,向後攻滅了西遼、西夏、花剌子模、東夏、金朝等國,然後南滅南宋,一統中國,最巔峯的時期,整個漠北、華北、東北、西藏、西域、中亞、西亞、東歐都臣服於蒙古鐵騎的馬蹄之下,一時輝煌無雙。
然而這樣的政權,百年而亡,剩下的其餘汗國,也獨木難支,紛紛衰亡。
風水學說之中,只要能夠打得天下,建立朝代,必有龍脈。
元朝的龍脈在哪裏,這個說法很多,有人說在成吉思汗起勢的地方,有人所在中都、大都,有人說在遙遠的漠北,或者說是中東,衆說紛紜。
但現如今比較肯定的說法,應該就在白城子一帶。
或者說,就在白城子監獄之下。
那些投身於白城子之中修行的頂尖高手們,正是享受着元朝殘餘龍脈的滋潤,在此修行,至於看守囚犯,只不過是順帶爲之。
要不然誰願意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即便是殘餘龍脈,但想一想當年橫掃天下的蒙古,想一想讓歐洲人爲之喪膽的“黃禍”,就能夠知道,這龍脈力量的強大了。
白城子的頂尖強者,其實也是朝堂之上的另外一股勢力,只不過很少有發表自己的聲音而已。
它其實是另外的一個皇家供奉團,只是職能不同。
因爲種種特殊的原因,使得白城子真的如同一個小城一般,許多普通人進入其中,需要簽署保密協議,有的很可能要在這兒待上一輩子,而即便不是,也需要待到退休之後,簽署了極其嚴格的保密協議,方纔能夠離開。
當然,這些也僅僅只是徐淡定的一些說法,僅僅皮毛而已。
白城子的強大,在於它的神祕。
誰也不知道那裏面,到底會有些神祕東西,會有什麼樣的恐怖發生。
就連袁俊這樣身處其中的人,也很難講解清楚。
他們只能夠瞧見一些自己習以爲常的東西,而更多的事兒,需要真正發生了,方纔能夠知曉。
沒有人對這個地方瞭解,就連他們自己人都如此。
汽車在開,終於來到了一處小山坡之前,進入夾道往裏走,有一個不起眼的門崗,外面攀附着爬山虎一樣的綠色植物,將其整體地融入到了夜色之中去。
我停在了柵欄門之前,降下了車窗,將通行證遞了出去。
黑暗中,走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持槍士兵,而另外一個,則是與我一般打扮,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男人宛如一頭黑色的豹子,眼睛晶晶亮,在黑夜裏,都能夠發光。
我被他盯着,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對方檢查了我的通行證,又請我出示證件,隨後還用一種能夠發出紅光的儀器掃過了車子,這纔開始開閘放行。
期間我們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兩人的臉上,都充滿了一種莫名的冰冷。
過了關卡,往裏走的時候,一路通暢。
這條路修得很好,筆直的一條線,瀝青高速,路上沒有什麼人,只是偶爾能夠瞧見聳立在路邊的觀察哨,以及巡邏的隊伍。
路過巡邏隊的時候,我保持低速,本以爲他們會攔住我。
不過並沒有。
路過的時候,我仔細打量着那巡邏隊的人,每一隊有八人,其中荷槍實彈的普通士兵五人,身穿黑色制服的看守三人。
士兵不論,單說那些看守,在我看來,每一個都有着很不錯的實力。
我感覺他們都有茅山精銳弟子的實力,隨時都能夠拉出去開打。
很強。
看起來徐淡定關於白城子底下有元朝遺脈的說法,似乎並非妄言,因爲倘若沒有這種東西作爲支撐,是很難批量性地出現那種高水平的修行者。
車子行了一會兒,越過了警戒區,來到了一處高牆之前來。
這是第二道關口。
從外圍進入最核心的監牢裏面,一共需要通過六道關口。
與警戒區的鐵絲電網不同,這兒是高牆,僞裝性的樹牆,將這兒的外圍弄成一片林子,大門口處並非鐵門,而是一種繪滿了古怪符文的木門。
那木門不是普通的木材,而是陰沉木。
陰沉木又稱烏龍木、烏木、沉木、炭化木、東方神木等,是古時沉於水土之中近乎於碳化的木材——我知道陰沉木,也見過陰沉木,自然知曉其價值所在,可以說每一根陰沉木都是價值連城,有着極好的辟邪以及附法的作用。
這麼大的一震扇門都用陰沉木來做,並且弄得混圓天成、融爲一體,着實是讓人震撼。
陰沉木最大的功效,就是承載法力,在上面篆刻和佈陣,最爲強悍,甚至能夠激發出強大的遠古洪荒之力來。
我靠近其中,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這比在茅山後院的那些罡風面前,還要強烈。
到了這個時候,我的心中多少有些緊張,感覺自己一入其中,說不定就極有可能回不去了。
不過事已至此,我也只有硬着頭皮進入其中。
門口的檢查與之前相比,並無其餘的區別,而是多了一個臉部識別的功能,守衛裏面除了一幫糙老爺們兒之外,還有一個戴着眼鏡的女孩子,大概也就二十四五歲,在確認了身份之後,朝我微微一笑,然後揮手,讓我開車進去。
我穿過那陰沉木的大門,進入了生活區,感覺這兒和外面的某些療養院差不多,道路寬闊,到處倒是綠樹成蔭。
沒開五十米,路邊有人朝着我招手。
在車燈的映照下,我瞧見了此人正是徐淡定給我安排的接應者馬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