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臺說笑了,蟠桃仙丹唐僧肉,飄渺不可尋。但是老鬼我說的長生大道,卻就在地上,切實可行。”周隋文鄭重地說道。
柳煙搖搖頭,開口道:“追求長生的人,都是行將就木的垂死之輩。比如秦皇漢武,到了油盡燈枯之時,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渴望長生。我們青春年少,不用想那麼多。所以,這件事我們不合作。現在我想知道,你昨晚說的祕密,是什麼?”
老鬼轉過頭來,說道:“柳姑娘別急着拒絕我,我所說的長生大道,跟你們有很大關係。就算你們不跟我合作,將來以後,你們也繞不開這件事。”
葉知秋來了興趣,問道:“好,你就說說看,這長生大道,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柳煙也點頭,示意老鬼繼續。
“空口無憑,我給兩位看一點東西。”老鬼一笑,衝着廟門輕輕擊掌。
廟門裏走出來一個人影,腳步咚咚作響,卻赫然是一個無頭之人!
“無頭人!?”葉知秋和柳煙都吃了一驚,同時站起身來!
萬萬沒想到,老鬼周隋文竟然和無頭人也聯繫在一起!
但是這個無頭人,是不是那晚在柳家後院牆下遇到的,葉知秋卻不能斷定。
因爲無頭人沒腦袋沒臉,葉知秋不能根據面部特徵來辨認。
周隋文急忙拱手:“兩位不用吃驚,這是我的奴僕,刑天氏後裔,不會冒犯貴客的。”
葉知秋和柳煙對視一眼,重新坐下,各自戒備。
無頭人這才走過來,站在老鬼周隋文的身邊。他的手裏捧着好幾個卷軸,似乎又是一些古畫。
細看無頭人,兩眼長在胸前,嘴巴長在肚臍位置上,身材矮短粗壯,既滑稽又詭異。
周隋文又是一笑,說道:“月黑無燈,我怕兩位看不清楚,來兩盞燈火,可好?”
“隨意。”葉知秋點頭。
老鬼也點頭,衝着廟門一招手,廟裏飛出來兩隻白燈籠,四平八穩地落在無頭人的肩膀上。
頓時,廟前一片慘淡的光芒,倒是顯得更加陰森了。
老鬼指着無頭人,說道:“他手裏的幾幅畫,就牽涉到長生大道的祕密,也跟你們二位,有着莫大的關聯。現在,兩位仔細看畫,看完以後,老鬼再跟你們解釋。”
葉知秋和柳煙一起點頭,盯着無頭人。
無頭人不能點頭,只是眨眨眼,就手裏展開了第一幅畫。
等到畫卷展開,葉知秋和柳煙,更是一呆,同時睜大了眼睛。「第一更,今天會有四更,第二更在午飯之前。」 畫卷上,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男的英俊瀟灑,二十多歲的年紀,長身玉立,一襲道袍身背長劍,更是襯托得仙風道骨;女子長裙曳地飄飄欲飛,面容絕美,又帶着從容淡定的笑意。
兩人並立于山峯之上,仰望天邊的一輪明月,恰似一對神仙眷屬。
但是,這上面的男子,赫然就是葉知秋的容貌!
而那個女子,則跟柳煙一模一樣;或者說,跟柳雪一模一樣。
葉知秋和柳煙看見了畫卷上的自己,還是古裝打扮,能不吃驚嗎?
“這畫上……的人,爲什麼和我們長得一樣?這畫是從哪裏來的?”柳煙驚駭地問道。
葉知秋也皺眉,問道:“老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畫上的兩個人,是我和柳煙的前生?”
周隋文微微一笑,說道:“兩位不要着急,繼續往下看,或許看完了這幾幅畫,你們就能明白了。”
無頭人收起第一幅畫,展開了第二幅畫。
第二幅畫上,還是原來的背景,山峯,明月。
人物也還是葉知秋和柳煙,只不過,兩人換了姿勢。葉知秋抱着寶劍坐在山石上,柳煙則依偎在葉知秋的身邊,兩人非常恩愛的樣子,似乎正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看到這幅畫,葉知秋的心裏恍然一抖,心中柔情涌動,似乎自己鑽進了畫卷中。
畫上的場景,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
如果這輩子,也能像畫中一樣,和柳煙做一對神仙伴侶,夫復何求?
想到這裏,葉知秋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柳煙一眼。沒想到,柳煙觀畫以後,也是心有所動,正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
兩人目光相逢,都是幸福地一笑,然後繼續觀畫。
少艾慕色,人之常情。
葉知秋和柳煙年紀一般,朝夕相處已經有了一段日子,彼此之間都已經暗生情愫。此刻見到畫中場景,很自然地產生了感情上的共鳴。
卻不知,這一念之間,他們兩人已經掉進了老鬼的局中!
老鬼周隋文心中得意,卻不形於色,示意無頭人繼續展示畫卷。
無頭人立刻展開了第三幅畫卷,並且向前走了兩步,讓葉知秋和柳煙觀看。
葉知秋和柳煙見到了第三幅畫,更是神魂顛倒,如癡似醉!
畫卷上紅燭高照,柳煙鳳冠霞帔,正在和葉知秋拜堂!
燭影搖紅的映襯下,柳煙嬌羞無比,簡直就是人間絕色。而葉知秋也帽插宮花身穿錦袍,翩翩無雙,好一個風流如意婿!
兩人看見畫中場景,心中愛意更是洶涌,恨不得立刻鑽進畫裏,繼續下一步,完成洞房花燭的最後一步……
周隋文點點頭,示意無頭人展示第四幅畫卷。
第四幅畫展開,上面果然是洞房的佈置,紅羅帳,鴛鴦被,連心枕頭……柳煙正拉着葉知秋的手,向着古典寬大的婚牀而去。
看到這裏,柳煙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身不由主地從蒲團上站起來,拉着葉知秋的手:“相公,春宵苦短,我們還是早早安歇,一枕共歡吧……”
“娘子……”葉知秋也傻了,嘿嘿傻笑着,拉着柳煙的手,就走向廟門。
老鬼周隋文一揮手,龍王廟裏忽然亮起了紅燈,眼前光線虛化抖動,隨後景物變化,龍王廟變成了洞房的模樣!
柳煙和葉知秋毫不生疑,攜手向前,一步步走向廟門。
老鬼微笑,從腰後抽出一管短笛,就口中吹奏起來,以賀新人之喜。
笛曲是一首鳳求凰,空空然,悠悠然,每一個音節都直落人心,極具蠱惑之力,更是聽得葉知秋和柳煙心緒如潮,不能自己。
龍王廟裏不見龍王的神像,堂上卻是彩燈高懸,大紅雙喜映目。
柳煙拉着葉知秋,來到北牆的紅雙喜之下,癡癡地說道:“相公,三拜之後,願我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娘子,我求之不得啊。”葉知秋一笑,卻忽然攔腰抱起柳煙,身影如鬼魅,嗖地飄開了五尺,站在了龍王廟的東南角。
砰!
就在此刻,葉知秋和柳煙剛纔站立的地方,一塊大石板落下,砸在地上,震得地面一抖!
柳煙吃了一驚,還是沒有醒悟,問道:“相公,這是怎麼回事?”
“還相什麼公啊柳煙,這是老鬼的迷心之術,快醒醒!”葉知秋苦笑,隨後一揮手,奪命金丹撒了出去:“金丹瀉地,撒豆成兵!”
噗地一聲輕響,龍王廟廟紅燈滅盡,一片漆黑。
“哈哈哈……葉知秋,你們既然進了我的轂中,今番再無逃脫之理!”老鬼周隋文的大笑從外面傳來,又道:“本來,我是打算等你們拜堂以後,再取你們性命的,誰知道你不領情。”
葉知秋也冷笑,說道:“裝神弄鬼,做幾張舊畫以假亂真,畫卷上塗抹一些致幻藥物,再加上你的迷心之術,就能讓我入局?不知道茅山弟子修煉的第一關,就是煉心嗎?”
剛纔觀畫,從第三張畫開始,葉知秋就已經識破了老鬼的伎倆,只是沒有點破,故意裝糊塗。
誰知道,柳煙卻真的中了招!
一開始的時候,葉知秋還以爲柳煙也是裝的,沒想到她是真的被迷了心!
後來進廟的時候,葉知秋在柳煙的手心裏捏了好幾下,給與暗示提醒,柳煙還是沒有醒悟過來。
“葉知秋,你那點道行,在老夫眼裏不值一提。有本事,出我陣法再說!”老鬼的聲音在外賣叫囂。
“好,看老子怎麼破你的鬼陣!”葉知秋抱着柳煙,揮手丟出一張符咒:“無礙神通,不祥必追,五丁開山,遁!”
紙符飛出,在葉知秋的身前猛地爆發出一片亮光。
葉知秋帶着柳煙,閃身走進亮光之中。
亮光一閃即滅,葉知秋和柳煙,也消失在原地。
……
柳煙漸漸清醒,只覺得身體飄飄蕩蕩一陣飛騰,隨後猛地一頓,停止了前進。
但是睜開眼來,身邊依舊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不知身之所在。
“知秋,葉知秋,這是不是你?!”柳煙徹底清醒,推開了身邊抱着自己的人,開口大叫。
“娘子,是我呀……”葉知秋苦笑,說道:“我們被老鬼的什麼鳥陣法困住了,我一個五丁開山遁,居然沒有遁出去,現在不知道這是鬼地方。”「第二更」 “什麼娘子相公,你在亂叫什麼?”柳煙惱怒。
“剛纔你也是這麼叫我的啊,比我這個還親熱,要跟我一枕共歡來着……”葉知秋委屈地說道。
柳煙想起剛纔的一幕,不由得面紅心跳,循聲踢了葉知秋一腳,罵道:“葉知秋你王八蛋,明知道我被那鬼畫迷惑了,也不叫醒我,看我出醜!”
“嗷……”葉知秋一聲慘叫。
柳煙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葉知秋?”
“我……蛋痛,被你踢在命根子上了。”葉知秋痛苦地說道。
柳煙吃驚,急忙取出自己的黃符,心念生處,催動黃符發光,來看葉知秋的情況。
黃符只能發出微弱的光芒,但是照明足夠了。
只見葉知秋安然無恙,笑嘻嘻地站在那裏。
“葉知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嬉皮笑臉!”柳煙跺了跺腳,扭頭打量四周。
所在之處,應該是一個人工建造的地下空間,空氣流通明顯不夠,有腐朽黴敗之氣,令人氣息滯澀。
紅樓之凡人賈環 這似乎是一個通道,前面還有一個寬敞的空間,不知道是什麼場所。
葉知秋也取出手電筒來照看,但是電筒閃了兩下,卻就此熄滅。這就是鬼氣干擾的原因,影響了電器的使用。
柳煙看了一圈,皺眉道:“我們爲什麼會在這裏,難道,這是龍王廟下面的地宮?”
“應該是一個地宮,但是未必就在龍王廟下面……”葉知秋看着四周,說道:
“我剛纔的五丁開山遁,沒有打破老鬼的鬼道,所以,從他的鬼道里,進入了目前的這個空間。或許這個空間,就在龍王廟的下面;或許,距離龍王廟還有十里八里。”
柳煙皺眉:“老鬼這麼厲害,可以在瞬間,將我們移動十里八里的距離?”
“鬼道之中,時空迥異,不能用現有的物理學常識來分析,什麼萬有引力牛頓定律,在這裏不管用的。我師父以前遇到的情況更加誇張,被傳送到了百里之外。”葉知秋說道。
“我還是不明白其中原理……”柳煙搖頭。
“這很容易理解,好比老鬼周隋文,在十里之外的某地,和龍王廟之間開了一條鬼道,鬼道之中,用了縮地成寸的法術。我們從龍王廟裏進入鬼道,就被傳送到了十里之外的某地。”
葉知秋解釋了一下,又說道:“以老鬼的修爲來看,也只能開闢十里鬼道。”
“這些事以後在解釋吧,我們現在還能出去嗎?”柳煙問道。
“既來之則安之,不用急着出去,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葉知秋帶着柳煙,向前走去。
前方忽然黑霧涌動,向着葉知秋和柳煙而來。
葉知秋早有準備,取出兩顆解毒丹,和柳煙各自吃了一顆,繼續向前。
但是黑霧過後,前方卻傳來哇哇怪叫,一個矮胖的身影瘋牛似地衝了過來!
“是無頭人,注意他手上的大斧!”柳煙眼尖,立刻出聲示警。
葉知秋早已經看見了無頭人,一揮手,軟鞭抽了出去!
無頭人是血肉之軀,不是鬼,不是妖,葉知秋不能在他身上用法術,只能跟他比武!
但是無頭人勇猛異常,手揮雙斧,冒着葉知秋的軟鞭而來。
柳煙見勢不對,急忙取出射潮弩,對準無頭人,催發氣箭。射潮弩並不能傷害血肉之軀,但是可以震懾魂魄。普通人面對射潮弩,甚至會瞬間失魂落魄,嚇得尿褲子。
嗖嗖嗖……無數道細碎的亮光發出,直射無頭人。
無頭人長在胸前的兩眼露出畏懼之色,不敢向前,轉身欲走。
“回來吧!”葉知秋長鞭如毒龍,捲住了無頭人的一隻腳,運力一扯。
嘭地一聲,無頭人摔倒在地,隨即一個翻滾,掄起大斧,就要斬斷葉知秋的軟鞭。
但是葉知秋更快,一抖手,赤元劍飛出,噗地一聲,扎入無頭人的右眼之中!
“哇喔……”無頭人一聲怪叫,丟下大斧,拔出右胸上的短劍向葉知秋擲來!
這智商,實在是硬傷,居然又把武器還了回來!
葉知秋大喜,等到赤元劍飛來,揮手一撥。
錚地一聲響,赤元劍掉了一個頭,再次射回去,又命中了無頭人的左眼!
赤元劍是葉知秋的本命法器,祭煉了十年,真的是隨心所欲,比小李飛刀還準。
“哇喔——!”雙眼俱瞎,無頭人變成了無頭蒼蠅,兩手捂着胸前的眼睛,滿地打滾,嗷嗷大叫。
葉知秋搶上前去,收起自己的赤元劍,然後摸起無頭人的大斧,斧背連續砸在無頭人的雙腳雙手之上。
砰砰聲響中,夾雜着無頭人的慘叫,簡直就是煉獄。
上天有好生之德,葉知秋還是不忍就此了結無頭人,只是將他弄得手腳俱斷,徹底失去攻擊力。
無頭人慘叫嘶吼,抽搐一番之後,就此不動。
看來這種生物也知道痛,也會痛得暈過去。
然而就在此刻,葉知秋和柳煙的身後,悄無聲息飛來一道光圈,將葉知秋和柳菸圈在其中!
那光圈,是從身後飛來的,就像一個巨大的彩虹門,豎立着套過來。
當光圈圈住葉知秋和柳煙之後,立刻停止不動,隨即向裏收縮。
而葉知秋和柳煙都是身體一震,站在彩虹門裏,同時叫道:“拘魂圈!”
剛纔忙着對付無頭人,根本就沒想到,身後還有伏兵!
“茅山弟子,果然名不虛傳。”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個熟悉的聲音,不是周隋文,而是齊素玉的老爹齊修平。
葉知秋似乎已經被光圈定住,行動艱難,微微扭轉身體:“齊……老闆,是你?”
“哈哈哈……你沒有想到是我吧,葉老弟?”齊修平得意地大笑。
我特碼早就懷疑你了,只有你個傻吊自己不知道!
葉知秋心裏冷笑,口氣卻故作吃驚:“齊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裏?原來你也是術派中人,莫非是來救我們的?”
齊修平又是哈哈一笑,手裏急速轉動着頂骨數珠,走到葉知秋和柳煙的身前,笑道:“沒錯,我是來救你們的,救你們去西方極樂世界,做一對恩愛夫妻!”「第三更」 隨着齊修平手上頂骨數珠的轉動,葉知秋和柳煙身邊的光圈上,便有無數鬼臉交替閃現,壓得葉知秋和柳煙一陣陣心慌意亂,只覺得魂魄就要離體而出。
幸好事先作了準備,要不,此刻真的難以保全自己。
柳煙和葉知秋各自收攝心神,也不急着打破拘魂圈,陽示弱而陰用強,欣賞齊修平接下來的表演。
葉知秋苦笑,故作認命地點頭,道:“老鬼周隋文的頂骨數珠在你手上,看來,你們是一丘之貉狼狽爲奸了。”
“真沒想到,堂堂港州大學的副校長,爲人師表,人人敬重的考古學教授,不僅僅是個盜墓賊,還是老鬼周隋文的一條狗!”柳煙也無情地罵道。
齊修平哈哈大笑,點頭道:“你說的沒錯,說的都對,我是副校長,也是盜墓賊,更是周隋文的一條狗。”
“做狗還這麼開心,果然好一副厚臉皮。”柳煙哼了一聲,問道:“你用法術困住我們,到底要幹什麼?”
“是呀齊老闆,這麼處心積慮,算盡機關,想幹什麼?說來聽聽,讓我們死個明白。”葉知秋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