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吼一聲：「別吵了！」

隨後將錄音帶放進包里，手拉著繩索爬了上去。

宋陽委託省廳幫花店姑娘申請了眼角膜移植手術，並且費用還被報銷了。因為徐廳長說，姑娘的眼睛本就是因為遇上了罪惡的城管才哭瞎的，於情於理，他們都有這個義務幫忙。

不僅是要她重見光明，還要還她一份遲到的正義！

希望她睜開眼睛后，看到的這個世界是充滿光明的。

幾天後，花店姑娘成功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術，奇怪的是整場手術居然天衣無縫，沒有出現任何的排異反應，這讓在場的醫生全部都不可思議。

我知道，是喵星人在保佑著她。

辦出院手續的那天，我買了一把向日葵去見了姑娘。

其實姑娘長得並不怎麼好看，尤其是對於見慣了各色美女的我來說，就更加平平無奇了。

但姑娘的老公確實很醜，正如喵星人所說，滿臉麻子的賣菜老農民。

姑娘卻一點都沒有嫌棄，看向老農民的時候，臉上依然是幸福滿足的笑容。

我不禁有些恍神，如果當初喵星人早一點表白，城管沒有伸出罪惡之手，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江北殘刀就會少一位叫做喵星人的天王……

周警官就不會犧牲……

甚至我的父母，也不會死……

「你是？」姑娘不認識我。

我將那本紀念冊跟喵星人留下的錢全部交給了她，說是朋友托我來的。

「哇，向日葵，是大哥哥，是大哥哥對嗎？」姑娘激動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就好像月牙一般，煞是好看。

我輕輕得點了下頭。

姑娘翻開紀念冊，看到那個穿著加菲貓衣服的男人，不住地發笑。

「好美啊，青海湖，麗江古城，是我這輩子做夢都想去的地方，大哥哥真的去了。」

她臉上流露出憧憬的目光，老農民摟了摟她，寵溺道：「你喜歡，額攢錢帶你去。」

「不了，好費錢的。」

姑娘搖了搖頭，轉身看向了老農民，滿足道：「有你在身邊，就是最好的風景。」

此時此刻，我真是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替喵星人的惋惜，有對他的同情，還有對這個社會深深的無力與酸澀。

我告訴姑娘，另一個牛皮袋裡都是錢，足夠她走遍全世界了。

「那怎麼好意思，這個我不能收。」姑娘一聽裡面是錢，立馬就要還給我。

她老公也是一個態度，不願意拿，說他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去賺錢。

我把牛皮袋往他懷裡一塞：「拿著吧，好歹是我朋友的一點心意！如果不想去旅遊的話，試試看這筆錢能不能讓阿如站起來，當作手術費也好。」

見我一再堅持，他們只能收下了。

阿如問我：「大哥哥去哪兒了？為什麼沒來找我呢。」

想到喵星人臨死之前的模樣，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用力擠出一絲笑容：「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他還會回來嗎？」阿如忍不住問。

我看向遠方，點點頭：「會吧。阿如你一定要幸福，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幸福。無論走到哪兒，他都一直牽挂著你。」

再不堪的人心裡都會有一個柔軟的地方，那裡埋葬著他的天使。

我完成自己的承諾后，就打算離開。

阿如跟她丈夫不住得向我道謝，說麻煩我辛苦走這一趟了。

我一邊走一邊擺了擺手。

等我走遠后，微風送來阿如淺淺的話語：「大哥哥真好，他待阿如一直都這麼好。」

不管喵星人能不能看見，能為他做的，我都做了，可那盒錄音帶，我始終沒有勇氣去聽。

夜晚，坐在明月下，周遭一片死寂。

我握著那盒錄音帶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臨死前喵星人確實把救人的解藥交給了我，還送了我這一盒錄音帶。

我能看出來，這些年加入江北殘刀的他已經疲憊不堪，早就想要退出的他，應該不會在死之前擺我這一道，故意挑撥我跟宋陽的關係。

畢竟在他心裡，最重要的是阿如。

他希望我能將手術費跟紀念冊交給阿如，作為謝意，他才多送了我這一盒錄音帶。

以前的我那麼渴望真相，可如今真相就擺在我面前，我卻遲遲不敢摁下播放鍵。

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母，一邊是恩重如山的師父師娘，我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丁隱，面對真相吧？無論多麼殘忍！」

我咬緊牙關，嘴裡溢出血腥的氣息，手一點點摸上了錄音機……

。 於六百多年前大魔法師親手創造出來、以其徒兒斬殺獸宗宗主九轉毒龍一命的故事為基礎命名的城市羅克郡城，迎來天下太平后難得的清閑時光。

自卡偌凱門毀滅教軍隊被聯軍掃蕩、聖皇教會舊教皇重新掌權並在人們和其他國家要求下廢除貝格烈皇室新立教皇夏侯祈后，餘下問題只有被獵魔協會交到皇室手裏的常暗君王歸屬問題。

不願在這場持續幾代的鬥爭里完全落敗的貝格烈皇室，拒絕將鎮魔器常暗君王「再交給」聖皇教會保管。

因為稍微有學過歷史和教會史的人都知道，當年貝格烈帝國是將這把黑劍作為對聖皇教會調停與銳斯聯盟之間戰爭的謝禮、以暫借之名交給初任教皇。

可是皇室和教會之間關係破裂，現任皇帝夏澤世不止一次對外宣佈要求聖皇教會交還常暗君王。

多次強調那把黑劍並不是聖皇教會的「鎮教之寶」，而是永生之皇留給貝格烈帝國的遺產。

當然教皇那邊也以三百年前貝格烈和聖皇教會的契約，駁回皇帝要求歸還常暗君王的「無理要求」。

鬧到最後還親自離開東方大陸，前往卡偌凱門帝國徹底和貝格烈斷開關係。

如今這位教皇重新持掌聖皇教會大權、且麾下勢力隨着卡偌凱門一戰日益高漲，但皇室顯然不願再把好不容易到手的黑劍送出去。

那是遠在數千公裏外的皇都事了。

生活在世界貿易中心的羅克郡城居民們對此沒表現出太多關心。

經歷前兩年大魔法師轉世和各種勢力明爭暗鬥、導致城內多次遭到毀滅性破壞的事件，連續大半年沒遇到任何事故的羅克郡城顯得格外繁榮安詳。

在（大魔法師轉世）郡守府和興起代替六翼的靈譽幫共同經營下，這座古老城市煥發出完全不亞於南米瑞斯的活力。

據不完全統計，單單是屬於靈譽幫名下的產業就已有上百處之多。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種產業不像以前幫派經濟那樣大多屬於非法盈利。

靈譽幫的資產百分百透明，還遵循着當年大魔法師轉世留下資助貧民的傳統，幫助羅克郡城外城貧民數量迅速降低到十年前的一半以下。

即使還未能脫貧的那群人，勞動靈譽幫給予的穩定工作崗位上也對未來生活抱着美好的願望。

隨着某天連郡守不得不親自來到城門口迎接的大人物來到這座城市后，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平衡被快速打破。

聖皇教會特遣使者，在衛伊城重新建立的主教庭里達到主祭級別的神職人員，帶來一名金紋護教和若干銀紋、銅紋護教於聲勢浩蕩的迎接下，進入這座一度拋棄聖皇教會的城市。

畢竟在教皇還沒在卡偌凱門帝國戰線上大放異彩前，此地居民較之教會更願意相信帶來實際好處的大魔法師轉世。

哪怕前段時間各種異教興起的態勢里，都沒多少人站出身來阻止其他教徒對聖皇教會教庭進行破壞。

那時候別說是護教，高達九成的聖皇教會信徒全部陷入迷茫狀態，大多選擇避世和退教。

直到異教徒被清掃一空，聖皇教會在前線再度崛起，曾經的教徒才紛紛回到殘破不堪的教庭內，祈禱永生之皇的庇佑。

「左主祭此來所為何事？」

尉遲韌作為邊境伯爵掌握有軍權，就算皇室中央派人下來巡查，也不必像其他郡縣長官那樣卑躬屈膝。

再說了，他本來就是中央高等官員外放來歷練。

等到五年期限到了只要選擇回去，在朝廷里的地位可謂數人之下萬人之上。

聖皇教會最近確實鬧得很兇沒錯，卻還達不到讓尉遲韌對區區一個主祭畢恭畢敬的程度。

似是有些不滿邊境伯爵的態度，來自衛伊城的主祭左飛白選擇無視城中不許騎馬的禁令，高高在上地朝郡守策馬靠近：

「本座奉我教教皇之命，來此重振我教榮光。將此地重新納入永生之皇的庇佑下。」

難道以前就不在永生之皇的庇佑下嗎？

好像確實不是。

尉遲郡守心想着：先不說是大魔法師轉世在這座城市裏掃蕩姦邪，聖皇教會在羅克郡城到底幹了什麼？前年舉行了一場聖皇祭讓眾多武者集中到羅克郡城內送死？

心裏冒着奇怪想法的郡守正正臉色，對面前仍舊坐在馬鞍上的主祭說：「還請左大人遵循城中禁令，下馬步行詳談。如果讓原本打算投入貴教冕下的百姓看見身為主祭都如此無視規矩、行使特權，對貴教在城內重振榮光也不利吧。」

帶刺的話語讓左飛白身邊的金紋護教臉色一沉。

正要將手握在劍柄上呵斥，被主祭抬手及時阻止。

「尉遲郡守說得在理。足量永生之皇庇佑的一方天地，是吾等信徒應該繼承的傳統。」

在聖皇教會的傳說里，是永生之皇當年一步步丈量出大地的面積和邊境。

所以在教徒信條里有相關守則，要求信徒需在庇護期間用雙腳走完相應的片區。

見眼前城內掌權者面色緩和，主祭忽然又問道：「聽說羅克郡城裏出現了一個幫派，勢力強到能取代六翼的黑暗世界霸主地位，甚至在郡守你設定的法律條規範圍內經營著簡直不菲的財產，可有此事？」

「沒錯，靈譽幫是我羅克郡城的驕傲。他們不像某些黑勢力來內城只會幫倒忙，能真正為本官分憂、讓百姓快樂安康。」

含沙射影的說法讓左飛白保持的笑容略一抽搐，旋即趾高氣昂地對尉遲韌吩咐道：「帶本座去靈譽幫的總部，就說是聖皇教會代表世上前往信徒百姓來給他們請願。既然在郡守的嘴裏是能幫助萬名排憂解難的組織，相信不會對我教如今面臨的困局袖手旁觀吧？」

不知對方何意的尉遲郡守開始猶豫。

聖皇教會和地方幫派，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為何對方進駐羅克郡城的第一天還沒多久，就急匆匆地要往靈譽幫所在奔去？

若考慮到更深層次的要素，無論靈譽幫還是郡守府，與大魔法師轉世皆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聖皇教會和大魔法師轉世之間勢不兩立的態度，根本沒因這幾年的動亂髮生任何改變。

加上這主祭一進城便試着挑釁自己在這座城的權威，難道是沖着大魔法師轉世留在羅克郡城的勢力而來？

自認猜得八九不離十的尉遲韌向左飛白拱手道：「主祭舟馬勞頓，請在本官安排的宅邸暫時片刻。本官這就去通知靈譽幫高層，讓他們準備好迎接您的事宜。」

「嗯？」左飛白看出對方有拖延的意思在，但還是皺眉不情願地說：「好吧，就依了郡守的安排。不過我們還是決定進駐我教位於此地的教庭，其他生活物資等需勞煩郡守。」

「本官立刻去安排，請吧，左主祭。」

目送聖皇教會數十名由祭祀、護教組成的隊伍敲鑼打鼓舉旗遊行，在眾多信徒簇擁環境裏招搖過市的情形，讓尉遲韌產生掩飾不了的反感和厭惡。

或許是受到大魔法師轉世的影響潛意識和那位大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也可能是他本就對這種作威作福、濫用百姓信任的傢伙不滿。

總之先把這群傢伙的意圖告訴靈譽幫為好。

和大姐頭領導的幫會有諸多合作往來、從中也獲利不少的尉遲韌，肯定不願靈譽幫在聖皇教會手裏栽跟頭。

於是趁著左飛白主祭還沒得到靈譽幫總部位置前，尉遲韌把發生在城門的對話如實轉告給儼然坐擁城內經濟特權的幫會。

第二天一早，人們又看見教庭內浩浩蕩蕩走出一隊人馬。

以金紋護教和主祭為首，帶着十多名銀紋護教和諸多銅紋護教。

幾乎傾盡羅克郡城裏教會擁有的武力，朝一處地點挺進。

「沒想到這麼大一個幫會的總部居然設立在外城，怪不得昨天搜索了那麼久都沒消息。」

左飛白來到外城后理所應當地坐上轎子，帶着麾下足以橫掃郡守府護衛的武力向目標靠近。

他此來羅克郡城確實是受到教皇直接命令。

正如尉遲韌猜想的那樣，是為削弱大魔法師轉世對這座國際都市的影響。

因為這兒匯聚著天下五成以上的旅客商人，教會無法容忍眼睜睜看着能將文化帶到世界各處的戰略要地被敵對思想佔據。

簡而言之就是一場信仰之爭。

靈譽幫作為幫派實際上已成為大魔法師轉世在民眾心裏的代名詞。

看見這個幫派壯大，無疑是縱容大魔法師轉世名氣擴張。

從某種程度上，靈譽幫在聖皇教會眼裏可以直接稱之為靈譽教。

更重要的是，這片郡縣區域的統治者尉遲伯爵似是和大魔法師轉世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